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诗和豫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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豫言总是诗,而诗人大半是豫言家。
然而豫言不过诗而已,诗却往往比豫言还灵。
例如辛亥革命的时候,忽然发现了:
“手执钢刀九十九,杀尽胡儿方罢手。”
这几句《推背图》里的豫言,就不过是“诗”
罢了。
那时候,何尝只有九十九把钢刀?还是洋枪大炮来得厉害:该着洋枪大炮的后来毕竟占了上风,而只有钢刀的却吃了大亏。
况且当时的“胡儿”
,不但并未“杀尽”
,而且还受了优待,以至于现在还有“伪”
溥仪出风头的日子。
所以当做豫言看,这几句歌诀其实并没有应验。
——死板的照着这类豫言去干,往往要碰壁,好比前些时候,有人特别打了九十九把钢刀,去送给前线的战士,结果,只不过在古北口等处流流血,给人证明国难的不可抗性。
——倒不如把这种豫言歌诀当做“诗”
看,还可以“以意逆志,自谓得之”
。
至于诗里面,却的确有着极深刻的豫言。
我们要找豫言,与其读《推背图》,不如读诗人的诗集。
也许这个年头又是应当发现什么的时候了罢,居然找着了这么几句:
“此辈封狼从瘈狗,生平猎人如猎兽,
万人一怒不可回,会看太白悬其首。”
(汪精卫著《双照楼诗词稿》:译嚣俄之《共和二年之战士》)
这怎么叫人不“拍案叫绝”
呢?这里“封狼从瘈狗”
,自己明明是畜生,却偏偏把人当作畜生看待:畜生打猎,而人反而被猎!
“万人”
的愤怒的确是不可挽回的了。
嚣俄这诗,是说的一七九三年(法国第一共和二年)的帝制党,他没有料到一百四十年之后还会有这样的应验。
汪先生译这几首诗的时候,不见得会想到二三十年之后中国已经是白话的世界。
现在,懂得这种文言诗的人越发少了,这很可惜。
然而豫言的妙处,正在似懂非懂之间,叫人在事情完全应验之后,方才“恍然大悟”
。
这所谓“天机不可泄漏也”
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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